李二叔還是得去劉家村的磚廠上工，他的短工還沒完。想起昨天謝家的情形，他很難放下心。這不，出門前就囑咐李二嬸上謝家看看。

李二嬸忙活完自家的事兒，就上謝家去。謝家的事，她大概了解一點，都是李二叔昨兒回來跟她講的。聽完她也是唏噓不已。

謝家的是村裏出了名的懶媳婦，原先謝崇還在的時候，村裏的姑娘媳婦那都是羨慕著謝家的，吃穿不愁，還凡事順著她。沒想到她卻是一個可以享福不可患難的人。而且謝崇還不定是沒死呢。

李二嬸到了謝家，發現謝家大門緊閉，叫喚兩聲沒人應，就自顧自地進去瞧。這會的人一般不出遠門大門就不會落鎖，頂多把屋裏藏錢的幾間房鎖一下。謝家的門李二嬸一推就能推開。

逛一圈也沒見半個人影，水缸裏的水倒是滿的，廚房的柴火灰也是新的，看樣子剛出門。大清早的兩孩子上哪去了呢。

李二嬸不放心，就上隔壁老莊家去問問。這會兒老莊下地去了，再過幾天就到春耕時節，他得早點把地整整，老莊家自己有三畝田，還佃了別人家三十畝，得早點開始動動身子。

莊嬸正在餵豬，李二嬸來的時候，她正提著大桶往豬圈走。

“嘿，老莊家的，我問你，你今天又瞧見謝家那兩個小女娃不。”李二嬸倚在門框上問。

“早些時候，老莊出門看了，她們家門都還關著，小孩子貪睡，應該還沒起來吧。”莊嬸說著也沒停下手中的活。

“你們進屋看過不，我可是進屋看了的，謝家一個人都沒有，大清早的也不知是上哪了。”

“沒人嗎？不可能吧。”莊嬸一聽，感覺不對勁，豬食都灑出下半勺。

莊嬸停下手中的活，回想一番，瞪大眼睛說：“你說該不會……”

李二嬸也瞪大眼睛，她跟莊嬸想到一點上：“該不會是出去找娘親了吧？”

莊嬸猛點頭說：“昨天玉娘哭得那麽傷心，應該沒錯。”

李二嬸急的直跺腳：“哎呦，你說謝家這是糟了什麽罪哦，倆女娃滿街到處跑，要上哪找娘哦，就怕遇上拐子嘍。”

“老莊家的在不。”村長的聲音從門外飄進來。

“在的，村長，有啥事啊。”

村長慢悠悠走進來說：“你知道謝家的事嗎，謝家的真走了？”

“哎呦，前頭我正和李二家的說這事呢。”莊嬸壓低聲音，半捂著嘴說，“連小寶都沒帶上，在家餓死了。”

“餓死了！”村長嚇一跳，他只知道謝家的跑了，沒想到她能狠心餓死自己的小兒子。

村長覺著這事大了，又向莊嬸打聽：“前頭你們說到哪了，再給我說說唄。”

“我當家的早上看了一眼謝家閉著門，就沒在意，沒想到李二家的說，謝家一個人都沒有，我們覺著啊，謝家那倆娃子是去找娘了。”

村長順著莊嬸說的一想，大事不好：“珍娘早上來找過我，把他們家的兩畝田給賣了。這不是找錢湊盤纏嘛。”

李二嬸覺得村長這事做的不對：“小孩子賣田，你怎麽也管啊，那不是亂套了麽。”

“這不是珍娘說家裏沒糧又沒錢，得換錢買糧麽，總不能讓她們餓死吧。謝家可就剩這點東西了”

莊嬸也覺得村長不對：“沒糧咱們鄉親們可以每家湊點，總不會餓死她們的。”

村長解釋道：“你們家願意，可不見得人人都願意，心硬些的自然一點都不想出。只希望她們真是去買糧了吧。”

難道就這麽不管她們姐妹倆，當家的可以讓自己看好謝家姐妹，別讓她們做傻事的。李二嬸想把她們追回來，就問村長：“珍娘早上離開你那是什麽時候。”

“你是想把他追回來嗎？來不及了，有半個多時辰了吧，爬都改爬沒影了。”

“希望是去買糧吧，我見謝家水缸都是滿的，看樣子是今早剛打的水。要想著找娘也不會大清早起來打水了。”李二嬸說這話是在安慰自己，現在人都沒影了，她又能怎麽辦呢。

村長搖搖頭說：“我那還有事，先走了，老莊家的，看見珍娘回來記得告訴我一聲。”否則他真會惦記得慌，要真出了什麽事，他也有逃避不了的責任。

“好咧，村長慢走。”

“那我也走先走了，你慢慢忙你的吧。”李二嬸也打招呼離開。

——

這頭村裏人惦記著珍娘跟玉娘，另一頭珍娘跟玉娘已經在前往鎮上的路上。

珍娘要去的鎮叫柳安鎮，距離梨山村有兩個多時辰的路程，一般梨山村的人都會選擇坐驢車去。說是鎮，其實是個縣城，只是叫這個名。

柳安鎮比不上通州、京城，卻也異常繁華。因著隸屬通州管轄，正好又條官道沿柳安鎮而過，交通便利，吸引了許多商人來往駐足。

京城屬於天子腳下，土地基本屬於皇家，單單皇宮就占掉半個京城。皇親國戚的宅子建得也都很大，一個普通的王府就要占上百畝地。皇帝疼愛的兒子府邸更是要占近千畝。何況這些權貴又喜建私宅，京城沒地方就上京郊去，土地都是百畝千畝地被劃分掉。

鄰著京城最近的就是通州，京城普通權貴多是在通州置辦產業，引得通州地價不低。好的地段更是被權貴們分刮圈下。通州的氏族，商人只能在通州下轄的縣裏圈地建宅子。柳安鎮就有不少氏族旁支。

像前些天珍娘她們做短工的劉家村磚廠一直生意很好，就是多虧了這些氏族、商人們的光顧。這些人最是體面，起了新房子還要每隔一兩年修繕一次房屋。

珍娘跟玉娘一路走來，村子越來越密集，那些房屋也越來越漂亮。

梨山村的房子基本都是土房，而距離柳安鎮越來越近的村子，已經建起了不少磚房，村子的人口也比梨山村多上許多。

到了柳安鎮，那房子更是一排排整齊的磚瓦房，就連窗欞的花樣都不在是簡單的井字。與梨山村更是天壤之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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